文／李紫莹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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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阅《诗经》，不管读了几遍，那首广为人知的《采薇》，还是能频繁触动我的心弦。《采薇》以倒叙书写，以一个战士的口吻，由采薇来起兴，写了战士戍边的艰辛，思归的情感，以及在战士终于能归来时，那种浓浓的伤悲。《采薇》无疑是《诗经》中一篇抒情的佳作，采薇的愁绪，在代代的传诵中反复被咏唱，“采薇”刻在了民族的DNA里。

　　《采薇》以采薇这一件事起兴，而薇草由“薇亦作止”到“薇亦柔止”最后“薇亦刚止”，薇草是由初生到进一步生长最后薇草变得坚硬，反映了时序的变化，也暗示了征夫军旅时光之长，这种以草木变化写时序变化的诗歌，在后世的诗歌中也较为多见，比如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中写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草木的生长与枯荣，暗含了人世时光的流逝。征夫的时光就是这样流逝的。

　　后由军旅的思乡转而描写作战时的英气勃发。短短数语，如“四牡业业”、“四牡翼翼”写出了战马的强大，“岂敢定居”、“岂不日戒”写出了军队的令行禁止，“象弭鱼服”写出了武器的精良。采薇虽然没有交代战争的结局，但是这样一支英气蓬勃的军队，理应是抵御了玁狁，打了胜仗的胜利之师。

　　最后一段，写征人归乡，更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千古绝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征夫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终于能从九死一生的战场回到他最思念的故乡，然而漫天的雨雪，却给了他当头一击，他回忆起往日出征之时，意气风发，杨柳树随风飘摇，然而得他归家之时，漫天飞雪。清代的王夫之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以乐景写哀固然有其道理，然而“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真的如王夫之所说是以哀景写乐吗？我看不然，英雄骑马荣归故乡，却身体衰弱，漫长的军旅生涯，这片土地的面目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他寻找自己多年未有音讯的家，不知结果。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在偌大的天地间，征夫第一次感受到人的一生与无穷无尽、永不停息的时间的关系，流逝的时间再不可追了，历经风霜回到故乡的自己，也不是曾经的自己了。这一段是写景抒情，也是感时伤怀。是《诗经》中的千古绝句。

　　《采薇》开了征人思乡的先河，有《十五从军征》的“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有范仲淹《渔家傲·秋思》的“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还有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的“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后世的征人思乡，很难说没有受到《采薇》的影响，由此观之，采薇不愧被世人千古传唱。

编辑　李紫莹

审核　邓雯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