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慧珍
《啼笑因缘》是张恨水的代表作之一，书中讲述了寄居在表兄家的杭州青年樊家树与天桥卖唱姑娘沈凤喜、侠士之女关秀姑、官家大小姐何丽娜之间的三角爱情故事。作为侠义之士关寿峰的女儿，关秀姑带有父亲身上的豪侠之气，虽是一介女子，却有着男子的气魄与胆识，关秀姑在文本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像沈凤喜一味贪图荣华富贵，为了金钱而出卖身体与灵魂，也不像何丽娜游走于歌舞厅，擅长交际，在一定程度上说，她突破了人们意识中对女性固有的认知。但恰恰是她的性格成为了她爱情上的羁绊。
一、侠义之气
关秀姑在《啼笑因缘》中所占比重并不多，但她的形象却依然深入人心。在与樊家树初次见面时，她不像一般黄花闺女见到男子到家那般羞涩，而是对樊家树进行一番打量，询问他的来意，得知他是来找父亲关寿峰之时，大方引他进门，在父亲要与樊家树去外面喝酒之时，她笑道:“你可别请人家樊先生上那山东二荤铺，我这里今天接来作活的一块钱，你也带了去。”可见秀姑是个大方热情的姑娘。这与沈凤喜初次见到樊家树之时的表现:“她唱到末了一句，拖了很长的尾音，目光却在那深深的睫毛里又向家树一转。”一对比，沈凤喜俨然一副小女子惹人怜爱的姿态，自然也就更能抓住男子尤其是樊家树这样青年男子的心了。秀姑的侠义之气在文中主要体现在四个地方，第一处是在樊家树因为母亲生病需要回杭州之时，前来拜托关寿峰与关秀姑多多关照沈凤喜一家，秀姑在樊家树帮助父亲治病之时就已经对他动心了，但在发现樊家树与沈凤喜两情相悦之后，她便开始压抑自己的情感，尝试用佛经来平静自己的内心。按理说，沈凤喜是自己的情敌，于一般女子而言，一个在感情上抢了自己心爱的男子的女人，就算不怨恨她，至少也不会去帮助她，但秀姑不同于寻常女子，她身上的侠义之气让她有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气。
在樊家树离开之后，她会时常去沈凤喜家走动，看是否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在沈凤喜被困刘将军府邸之时，她仗义相助，在父亲发现沈凤喜是自愿留在刘将军身边的时候，她主动提出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樊家树，这一方面是有答应他人之事必全力以赴的江湖义气，一方面也有认为自己有机会与樊家树在一起的小庆幸。第二处是樊家树回到北京之时，坚信沈凤喜有苦衷，请求关寿峰与秀姑相助，要求再见沈凤喜一面的时候，秀姑答应了他，并且通过花钱收买介绍佣人的老妈子，让她把自己介绍进刘将军府，这样一来，秀姑无疑是让自己深陷险境，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这与她身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气是分不开的，在进入刘将军府之后，她把来意与樊家树对她的思念一一告诉了沈凤喜，说服了沈凤喜与樊家树会面，在事情败露之后，刘将军用鞭子抽打沈凤喜之时，她又一次挺身而出，沉着冷静地向刘将军分析，最后让刘将军平静了下来，救下了沈凤喜的命。第三处是秀姑救下凤喜之后受到了刘将军的注意，刘将军开始对秀姑示爱，面对刘将军各种无礼的举动，秀姑依旧不慌不忙，沉着冷静，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刘将军引到西山杀了，在杀了刘将军之后，为了不牵连无辜，她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与父亲躲藏在西山。第四处是在张恨水先生续写的章节之中，秀姑与父亲关寿峰成了义勇军，秀姑还当上了副指挥，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成为义勇军副指挥，可见秀姑虽为女儿身，却有一颗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真可谓“巾帼英雄”是也。
二、甘于奉献
秀姑的甘于奉献精神一是体现在爱情上，二是体现在民族大义上。在爱情上，秀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甘于奉献的角色，牺牲与奉献是她对爱情的理解与诠释。她钟情于樊家树，但却从来不主动表达出自己的喜爱之情，相对于勇敢对樊家树发起猛烈爱情攻势的沈凤喜和何丽娜来说，秀姑显然不具备优势。在发现樊家树喜欢沈凤喜之后，秀姑便开始与樊家树保持距离，但在樊家树需要帮忙之时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在爱情中，秀姑是个奉献型的角色，她会帮助沈凤喜与樊家树会面，会在沈凤喜生病之时，劝她去探望沈凤喜，在樊家树与沈凤喜决裂之后，会主动撮合樊家树与何丽娜，给予祝福。就像文中描写的，樊家树与何丽娜在西山重逢后在客厅喝茶叙旧之时，“啪的一声窗户大开，却有一束鲜花，由外面抛了进来，家树走上前，捡起来一看，花上有一个小红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道:‘关秀姑鞠躬敬贺’。”由此可见，秀姑对待爱情的态度是希望所爱之人得到幸福，她会为了成全樊家树的幸福而努力，在这一点上，何丽娜和沈凤喜是及不上秀姑的。秀姑自小跟着父亲逃亡，缺失母爱的她有一颗慈母之心，这一点从她舍命帮助沈凤喜可以看出来，起初在沈凤喜抛弃樊家树与刘将军在一起时，秀姑对沈凤喜是鄙夷的，但在看到沈凤喜遭受毒打最后疯魔时，她开始心疼凤喜，时常去看望她、照顾她，在看见她一直喊着樊家树的名字时，她会去劝樊家树去看望凤喜，甚至希望二人能重归于好，见樊家树已经对沈凤喜死心之后，她依然会时常关照凤喜，真真成为了沈凤喜的“大姐”一般，这颗善良的心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她甘于奉献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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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子气概
巾帼英雄自古有之，但就历史而言，一说英雄，人们多半会脱口而出项羽、诸葛亮、关羽、张飞等英雄之名，这与母系社会结束后，男权主义的蔓延分不开，在不平等的社会统治社会里，同等的能力，女性要付出比男性更高的努力才能去获得与男性同等的回报，但这也让女性的成功更为人所铭记，也更让人印象深刻。关秀姑是书中三位主要女性角色之中最容易让人产生敬仰之情的女性，在她的生活中，并不只有儿女情长，这并不是说她没有女子温柔的一面，在关寿峰因病住院期间，她也会因为樊家树送了她《红楼梦》这类书也产生联想，幻想着自己与樊家树的爱情，那个时候的她也会因为樊家树的一句话而多番揣测他话里的意思，像极了恋爱中小女生的一面。但是当她知道樊家树有喜欢的人之后，她就慢慢收起了情思，继而转向了家国大事之上，为了为更多像沈凤喜一样的女孩不再遭到刘将军的迫害，她设计杀了刘将军，她的这一举动同时也为人民、为政府除掉了一个爱好淫乐、空占官位却无能力的“伪将军”。在续写的故事中，关秀姑参加了义勇军，成为了真正的巾帼英雄，这时的她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成为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军人，成了义勇军之后的秀姑真正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为了筹集资金与武器，她乔装回到北京求助沈国英将军，说服他帮助义勇军，在离开北京回关外的时候，面对樊家树、何丽娜等人的送别，秀姑说道:“人生就是如此，为人别不知足，我们这一次会面，就是大大的缘分，还说什么？有一天东三省收复了，你们也出关去玩玩，我在关外欢迎你们，那个乐劲儿就大了。这儿待着怪难受的，你回去吧。”可见，秀姑已经能够适应离别了，在战场上见过了太多死别的她，显然对离别多了一份沉着，同时，这时的秀姑也比文章初见时要更豪爽了。在书的末尾，从一位连长的口中讲述道:“我们副指挥战了一晚，又去收敛沈司令和总指挥，人太累了，就睡了一场午觉。不料就是这时候，这飞机来到，临时惊醒躲避，已经来不及，就殉难了。”一番平淡的描述却不禁令人潸然泪下。对于这样一位奇女子，或许这样的结局更能让我们记住秀姑的伟大，更能让我们感受到秀姑身上的男子气概。
四、爱情悲剧。
秀姑的爱情悲剧主要源自于自身的性格，秀姑自小跟随父亲长大，父亲关寿峰又是个武艺了得之人，向来以助人为乐，结交了很多江湖义士，在这样一位父亲的影响下，秀姑的个性中自然也带有父亲爽朗热情的特点，从小母爱的缺失也对秀姑的性格产生了影响，秀姑作为女子，自然有很多女儿家的心事不便与父亲交流，但尚在青春年少的她，缺少母亲在感情上的引导，她自然不能像何丽娜、沈凤喜一样积极主动地去追求爱情，况且，秀姑自小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而樊家树又是一个知识青年，是一个求学的大学生，秀姑心里难免也会有一些自卑心理作祟。何况像樊家树这样的青年大学生，大多不是喜欢小家碧玉的沈凤喜，就是喜欢风情万种的何丽娜，而秀姑在书中相较于这两个也明显有劣势，她相貌平平，但拥有一身武艺，为人爽朗大方，缺少一份男子为女子所着迷的柔情，换言之，秀姑是不在樊家树的审美区间内的，因此，二人是很难甚至不可能会擦出爱情的火花的。
总而言之，秀姑的人物形象是多面性的，她虽是女子，却给人一种男子的感觉，这也注定了她的人生道路是不会局限于儿女情长之上的，她应该有更高的人生追求，更好的出路。
编辑 王莉丹
审核 甘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