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甜

　　影视剧《开端》改编自祈祷君的同名小说。这部由赵今麦、白敬亭、黄觉等主演的电视剧，于2022年初上映，讲述了女大学生李诗情和游戏设计师肖鹤云在遭遇公交车爆炸后死而复生，不断经历循环，努力阻止爆炸寻找真相的故事。这部片子通过无限的时间循环里的一次次爆炸，主角再循环中的一次次拯救、希望、死亡体现了本剧在悬疑之外的深意：每个普通人，都是超级英雄。

一、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理论

　　法国学者列维·斯特劳斯提出了叙事的二元对立模式，之后法国著名结构主义学家格雷马斯在二元对立基础上进行扩充，得出“符号矩阵”分析模式。他受到索绪尔和雅各布逊的影响认为：所有故事都是建立在一组对立意义组上，但一组不足以支撑整个故事所以将二元对立扩充为四元，使叙事分析但实现更为完善。让传作者可以从更宏观的视角去看自己的故事。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理论主要是先设立一对对立项【X】和【反X】,与【X】矛盾但不对立的项为【非X】,与【反X】矛盾但不对，立的项为【非反X】,而【非X】与【非反X】不一定会有对立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一个动态的关系。如图所示:

二、《开端》中的人物关系与角色

　　《开端》采取正叙中穿插着插叙，跳叙的叙事手法，写出了同在一个公交车上的每个普通人背后或温暖或残酷的故事。电视剧的时间轴中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李诗情刚刚进入公交车循环中，迷茫恐惧想要逃离公交车，跳出循环而又不得其法。在开始的几次循环中，她选择跳车、提醒乘客、抢夺方向盘等多种方法，虽然经历几次失败的爆炸循环后终于顺利下车，却没有改变公交车爆炸全车全车人伤亡的结果。第二部分为乘客肖鹤云在机缘巧合下也进入循环，和已经在循环中挣扎多次的李诗情并肩作战，设法寻找爆炸真相拯救全车人。在这中，二人有过争吵和意见不合；也有过分道扬镳的决绝，最终二人在一次次的循环中发现只有找到司机女儿王萌萌的真正死因才是解除循环拯救全车人的关键。第三部分是在最后两次循环中，李诗情和肖鹤云在警察等人的帮助下，终于发现王萌萌的真正死因。并且在最后一次循环中，成功劝说爆炸的作案凶手司机与其妻子放弃爆炸，放下当初女儿死于公交车的仇恨。并且将真正害死王萌萌的凶手绳之以法。

　　根据格雷马斯“符号矩阵”分析《开端》，可以认为文本中基本的二项对立关系是由正义/帮助（x）和罪恶/仇恨（反x）这两个语义构成的。将此意义矩阵设置在剧情中，恰好可以把人物关系按照对应的语义矩阵归位：首先是主人公李诗情和肖鹤云为【 X】， 他们是代表正义来拯救全车人的角色， 那么犯罪者司机和他的妻子陶映红【反X】。 接着是【非x】他们与主角有矛盾，但不是对立关系，对应的角色是警察张警官和小江警官，他们在故事前期因怀疑主角二人为嫌疑人制造了许多矛盾，但不是反派。最后是【非反x】车上的乘客，他们可以看作是主角【x】的伙伴，因为他们目的一致，都是与【反x】犯罪者对立。如图：

　　

　　有趣的是，这套矩阵符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在故事前期，为了展现悬疑性影片并没有向我们展示爆炸案的真正凶手。在此时，与主角【x】对立的并不是凶手，而是在爆炸案发后怀疑爆炸幸存者主角动机和嫌疑的警察。而作为车上乘客的司机王兴德也由于其复杂的人物性格被暂时认定为【非x】和【非反x】，即主角们拯救的对象和帮助主角下车寻找真相的角色。即：

三、《开端》中的矩阵符号

（一）x与反x

主角李诗情和肖鹤云象征的是“正义”。分析这幅关系图，我们可以发现，该影片中人物形象主要是正义/拯救与罪恶/仇恨/犯罪的二元对立。随着剧情的发展，观众逐渐了解到了爆炸案的元凶：司机王兴德与其妻子陶映红。四年前，他们的女儿王萌萌因乘坐45路公交车被猥亵下车后被背后疾驰而过的大货车撞死。但是警察却草草了事，不愿调查王萌萌死因真相，最终导致已经去世的王萌萌被网友辱骂。这使得痛失爱女的夫妻二人在扭曲的悔恨中想到了在五年后的同一时间里通过自制炸弹引发爆炸泄愤。在其中两次循环中，陶映红通过自制的匕首分别杀害了试图组织爆炸的李诗情和肖鹤云。在倒数第三次循环中，即便是被坐在车上的四个乘客压制住，匕首脱落，瘦削的陶映红仍然狰狞着脸庞嘶吼着想要拉动炸弹希望和全车人同归于尽，足以见得在她心中对于女儿去世的仇恨和死亡的执念。

与之相反的主角李诗情和肖鹤云，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爆炸中寻找蛛丝马迹和解决方法。即便是经历了被匕首割喉而死，手中炸弹迎面爆炸等等情况，仍然没有放弃救助全车人。他们为了保护车上乘客不受爆炸伤害，想出在有限时间里假冒警察疏散乘客的方法，尽管成功疏散了乘客，却引起陶映红怀疑反而加快了爆炸的时间。之后他们采用报警抢夺炸弹的方法也都失败。尽管如此，二人仍然想尽一切方法阻止爆炸。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开端》最大的二元对立是主角李诗情和罪犯司机和陶映红，在影片前期，由于爆炸主犯尚未被发现，担当主要对立的角色是主角李诗情和肖鹤云和办案警察张警官和小江警官。在开始的循环中，主角二人可疑行径都被警察认定为爆炸发生的原因，不仅在二人刚刚经历爆炸后身体虚弱时强硬逼问二人为何下车。还在一次循环中直接将李、肖二人认定为爆炸嫌疑犯，关押在警局审讯室审问，使得李肖二人在之后的几个循环中因害怕甚至不敢报警求得帮助。但是在故事后期，由于李肖二人嫌疑接触，警察的角色也从猜忌李、肖的【反x】变成了帮助主角李诗情和肖鹤云寻找事故发生真相和线索的【非x】。

（二）x与非x

x与非x即李诗情、肖鹤云与警察之间的关系。在故事中象征的是正义和帮助。他们不仅通过敏锐的头脑率先联想到爆炸案与此前刘萌萌的车祸死因，也通过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确定了司机与车上乘客陶映红的夫妻关系，进一步确定公交车爆炸案的策划者为两人。同时，他们无私无畏的精神也体现在影片中，在其中两次循环中，张警官和小江警官分别都为转移定时炸弹被炸身亡。与主角二人不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在循环中，却勇于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足以见得其正义。而作为【非x】他们对于主角二人的帮助也是巨大的。无论是在最后几次循环后接到短信报警快速出警还是在最后对司机和陶映红二人放弃犯罪的规劝，都展现了他们对于主角的帮助。

（三）x和非反x

公交车上的乘客卢迪、焦向荣、马国强在影片中是被拯救者。他们作为公交车上的乘客，对于爆炸案一无所知。但通过影片的插叙，我们可以知道这些本来扁平的人物都有着鲜活的人生。比如热爱动漫有哮喘却爱猫偷偷养猫的年轻人卢迪；身上背着诸多欠款，希望通过见义勇为得钱让女儿上学的农民工焦向荣和因肇事逃逸入狱，出狱后带着西瓜去看孩子的马国强。他们在故事前期作为主角拯救的人，后期因剧情的发展也在最后爆炸开始前担任了帮助主角解除爆炸，与【反x】对立的阻拦凶手陶映红犯罪的人。

　　在故事中他们不仅除了以上所分析的三组关系外，根据 “符号矩阵”，我们还可以对以下两组关系进行分析：反x与非x即警察与车上乘客之间的关系；反 X和非反 X，即凶手王兴德、陶映红和警察的关 系；非 X 与非反 X，即警察与车上乘客之间的关系， 鉴于篇幅关系在此不再分析。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就不再只局限于正义者和邪恶者二元对立的浅层分析了，通过不同的角色间的考察，我们还能对《开端》中展现人性的真善美、网络暴力、公共场合性骚扰等多种复杂关系进行更深刻的分析了。当然，格雷马斯符号矩阵虽不是直奔意义核心的万能公式，却为我们理解文本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意义的存在是以关系为前提的，通过关系的对立来寻找文本深层内涵。

参考文献：

[1]钱翰,黄秀端.格雷马斯“符号矩阵”的旅行[J].文艺理论研究,2014,34(02):190-199.

[2]白红丽,高力.格雷马斯符号矩阵下的《罗曼蒂克消亡史》[J].电影评介,2017(10):33-35.DOI:10.16583/j.cnki.52-1014/j.2017.10.009.

编辑：姚金媛

审核：唐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