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农小楠

　　张爱玲的《爱》里，豆蔻年华的她，生得美，家室也不错，自然是受人欢迎的。命运却总是不公，叫她遭受拐卖，人生辗转，幸而最后还是回到了少年时的家。历经千帆沧桑的她暮年时却还记得，在春天的傍晚，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个和她说“噢，原来你也在这里”的青年。真正值得她反复念叨的，真的是那个只见过几次面，说过一句话的青年吗？在我看来，其实真正值得怀念的，是彼时人生的美好。历经坎坷的她，人生甜味无几，雪鬓霜鬟之时，唯一能怀念的只余那段美好的青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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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梗上，谁不有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读张爱玲的《爱》，让我不由想起高中时遇到的那个少年。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学校后门的一丛杜鹃花下，他热心的帮我拿手里的行李，路上我们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那一丛火红的杜鹃，从墙的一头延伸到外头去，蔓延着的红，轰轰烈烈的开满了一面墙，灼灼的，格外刺眼，一路摧枯拉朽势的开着。

　　其实，他并不是多么优秀，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丢在人群里，一定找不到他。凡高在写给提奥的信里说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那时的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心中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妆也花了，结结巴巴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他坐在教室的角落，像一棵挺拔的松。看着他，即使是在寒风雨雪天，我心里也像捧了小火炉一样。

　　可惜，在故事的最后，我们也逐渐走散，就像每一滴酒都回不了最初的葡萄，我也回不了年少。但直到现在，我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想起当时的那个少年。上个月探望母校时，路过那丛杜鹃，它又烧了满坡，那一面宽阔的墙早已装不下她的热情，似要冲出天际，燃成夕阳颊旁一朵霞。而我对那个少年的思念，并不这般炽烈，只如团团丁香，有的已吐露芬芳，有的尚打着骨朵，要等他从树下经过，才愿睁眼看看这他所经逢的世界。或许，故事的最后的结局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瞬的遇见，那一次永恒，就像永不败落的杜鹃花，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在故事的开头，张爱玲说“爱，这是真的。”青年与少女从没开始过恋爱，又何谈爱情呢。或许，这里的“爱”，带着一种希望的意味，是少女坎坷人生的一处光亮。

编辑　方美川

审核　邓雯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