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佳伟
时间是阳春三月。在北方,虽已过了立春,空气中还是氤氲着些许冬季的肃穆。刚入春天气变化很大,在忽冷忽热的变幻中,迎春花灵敏地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当其他娇嫩的花朵还含羞地蜷缩在枝头,迎春花奋力地一点点吐出嫩黄。迎春花是先行者,其他花迟钝地开始绽放的时候,迎春花早已盛放在大街小巷,盛放在盈盈的春天。
那天起了个大早,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要紧之事,只是因为窗外的鸟叫得比前一阵子更欢,阳光透进窗帘传达的热量也更高了。在这样并不寒冷的天气里,起床也不是难事了。如此,北方人在南方治好了赖床。出了房门,暖风阵阵袭来。我喜欢吹风,在风中荡涤旧日的疲劳与污秽。这风却远没有家乡的猛烈。家乡靠海,海浪直朝岸边拍来,海风大得让人站不住脚,体型瘦弱者还有被风吹着跑的风险,这毫不夸张。小孩子出门总是被大人抓紧了肩头。这风虽没有家乡的海风那么猛烈,有总比没有强,吹吹总是好的。于是我心情舒畅,朝着风吹去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徜徉,徜徉在和煦的春风里。春天来了,南宁也会有迎春花吗?
朝体育场走去,拐角处有豆梨树,看起来已有个把年头。偌大的一棵梨树,雪白的梨花铺满了树冠。“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老梨树莫非也是嫌春来的晚吗?我可没有那么挑剔,北方的梨花也更沉得住气,一直到三月底才陆续开放呢!
(图片来源于作者)
碧云湖畔,层层翠绿掩映着几棵“垂枝红千层”。这名字是后来习得的。初见时,只觉得这一条条红色的花絮鲜艳明丽。在过往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么鲜红的花,何况是在春天。你知道的,春天给人的印象是淡雅的鹅白。这花均匀地续在树梢,并不挤在一处,从而布满整片枝叶铺成的绿色底板上,像年画里的鞭炮,带着东方的诗意,在春节后仍给人以火红的勇气。
(图片来源于作者)
淡雅的白或是明丽的红,在我眼里都没有那迎春花开得夺目。
这时风儿一阵阵又吹起来,催我加快脚步赶路。又是几百步走出去,风停了,我也停了。在活动楼的身后,是一棵黄金风铃木。这名字也同样是后来习得的,但我好像早就知晓了她的名字。黄灿灿的花朵不是单个开的,六个风铃形状的花朵并在一束上,风吹起来,悉悉簌簌的摩擦作响。这时我又想起了家乡的迎春花。每朵迎春花都有六片花瓣,物大招风,迎春花小小的,一朵一朵的在枝头震颤。黄金风铃木花很大,于是我私自在心里将迎春花晕染开来,就这样迎春花化作了眼前的风铃花;又私自在心里将风铃花收缩起来,继而迎春花就绽放在我眼前了。
(图片来源于作者)
好似步入仙境,几步一棵风铃木。又是春风起,于是身两旁到处是风铃花沙沙作响,忽而那悉悉簌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我淹没在醉人的春风里。这时我好像真的听到了瓷片相碰的风铃响,清脆入耳。
在古老的鲜卑族传说里,将风铃挂在枝头,风铃作响的时候,就是你思念的人遥寄着风儿来看望你的时候。又是谁在思念着我呢?家乡的迎春花吗?
岭南美,没有“拂提杨柳醉春烟”,却有串串风铃摇动我的心田。睁开眼睛,是金灿灿的花朵,闭上眼睛,是悉悉簌簌的风铃声与和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的蜂蜜气味儿。在阳春三月,我找寻迎春花,却醉在黄金风铃木的香甜里。
编辑 黄梓晴
审核 邓雯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