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雪莹

　　烟雨小巷，袅烟直上，白茫茫的晨雾搂笼着小片翠绿，红砖青瓦，草木丛生。凉风卷着细雨淅沥而下，空中隐隐有雨后大地的清香。门前小菜圃里，戴着黑色贝雷帽的老爷爷正佝偻着腰，将小白菜根茎上的泥土摔打干净。

　　“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女孩清脆欢快地喊叫一声，胡乱甩了甩细软的发丝上点缀的露珠，便沿着留出的小土路蹦跳过去。

　　“哎呦！小妞妞来啦！快回屋玩，外面冷。”老爷爷又惊又喜，忙擦了擦沾满泥土、干皱枯老的双手，推着小女孩回去。

　　小女孩哪肯领命，撅着小嘴，抱着老爷爷的胳膊晃啊晃，怎么也不肯回去。老爷爷拿她没法儿，便摘下头上的贝雷帽给小女孩戴上，又让她拿个小竹筐在后面跟着，摔打好小白菜便放进去。过路的大人看到了，都要善意地调笑几句“小妞妞都会干活儿了啊！”小女孩听此便骄傲地挺挺胸脯，将手中的小竹筐更握紧几分，头上过大的贝雷帽压到鼻子上，滑稽又可爱。

　　枯黄的树叶被秋风卷到空中，打了几转才落地，思绪回转，一切都如黄粱一梦、镜花水月。冰凉的雨滴打落在脸颊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年轻女人缩了缩脖子，又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青葱童声刺破冰点在耳畔响起——

　　“爷爷，爷爷，你快点呀，都跟不上我了！”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在雨中欢蹦乱跳。“好，爷爷来咯！”老人一手拄拐，一手撑着大大的黑色雨伞在后面紧追慢撵，走近了看，一头青白交错的发丝被打理的一丝不苟，那张干枯的，布满褶皱的脸上分明洋溢着满足。小姑娘大概是跑累了，软糯糯地撒着娇，缩到老人的伞面里，搂着老人的胳膊安静乖巧地走在乡间小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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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女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一阵刺痛，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梗塞难耐。有热泪滴落进尘埃，埋葬在这片熟悉而寂寥的黄土地上。轻轻接住一滴细雨，女子不由得轻轻一笑，像释怀，又像自嘲。她抬眸望着灰蓝的天空，像是要透过厚厚的云层看到什么。

　　卡尔·萨根说过，“每个人都是星辰，我们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或许我们在千万、亿万年之前见过，之后逝为尘土，又在现在、未来相遇。

编辑　康佳妮

审核　黄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