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亿佳

        我坐在窗边，眼见着最后一抹透过窗子的斜阳倏地从我手心里消失了，不禁打了个寒噤，好像自己的体温被抽离了一部分似的，随着那道光隐匿到无穷的黑暗里去了。我的意识刚回到昏暗冷潮的教室里来，考场铃就在这时打响了。

        死寂的教室躁动起来，所有的声音搅扰成一团，在我的脑子里模糊成毫无意义的存在。抬头撞见监考老师手里白得晃眼的试卷，不禁有些眩晕。我呆滞地坐了会儿，才缓步挪出了考场。没有喜悦，没有释然，有的只是被夜以继日的焦虑消磨殆尽后残存的麻木与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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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食堂里扒拉着饭，左手百无聊赖地滑过潜藏在手机里的空白时光，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得知你离开的消息。

       我从未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青春奔逃。在那个痛苦的晚自习，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汹涌而来，又悄悄隐去。我承受不住这种悲痛，向老师撒了谎后苍茫地逃离。我逃过窒息的空寂、浓稠的夜色，终于在操场上轰然倒下，既而痛哭出声。有关于你的记忆这才幻忽着重演，破碎得像是散佚在夜空中的幽魂，但却真切地令我感到疼痛。

        八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冒冒失失地闯进你的办公室，手中拿着的是本想请语文老师修改的作文。我不曾想他临时外出，房里空空寂寂，你从一堆文案里抬头看见了无措的我。临近大考，我别无选择，小心翼翼而又急切地请求你帮我看看那篇备考的作文，你很温和地笑了，欣然同意，拯救了当时无助而又敏感的我。

        那天放学我去找你，才意识到你已等我许久，毕竟任课老师本可很早离校的。我很懊丧，又羞于表达自己的歉意与感激之情，竟未对你有些许表示。现在想来，只是惭愧。拿到自己的作文纸，上面已有许许多多的批注和标记。后面的结语也写得极其认真。我深刻地知道你教写作，写的比说的多，已是很后来的事了。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无异于是对我心灵的一次强大冲击，我从未被如此认真地对待过，我想你当时若感受到我的受宠若惊，一定也觉得值得吧。我清楚的记得你夸我写得不错，也记得你要我继续努力的叮嘱。回家后我把你的批语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了一遍又一遍，惊叹于你的见解精道，书写优美。回想起来，我是多么地感谢且崇拜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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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二的时候你成了我的语文老师，踏上讲台的一瞬间，你与我四目交汇，我是多么惊奇与喜悦，你笑着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班里同学好奇四顾的时候我在心中窃喜，好像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小秘密。后来才发现你很严肃，不苟言笑，但我已疯狂地崇拜你。你的课总是引人入胜，纵使是枯燥的古文也变得妙趣横生；你不曾摆过老师架子，也不偏袒好学生，上课提问总是一视同仁。于是我真切地爱着语文，也爱着你的写作课。我总是写得很快，写完便请你批改。你就站在我的座位边上专注地看，最后给我一个很高的分数。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此后我最怀念的时刻。

       有一天你走到我座位旁问我平常都看什么书，沉思一会儿后给我推荐了几个我不曾接触过的作家，你说对我的写作会有些帮助。你又说：“最近的这次作文比赛，你该去试试。”那是多大的信任与鼓舞，现在回想，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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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二即将结束的时候，你说需要更好的老师来教我们，你该离开了。那时我们满以为时间还长，总有机会能再见面，谁知那竟是青春的最后一回眸，继而消失无影踪。

        高中的我疲惫又焦虑，你却总是成为我继续努力的原因，我是多么地、多么地，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我想着，等有一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的时候，就回去看你。

        结果你成了回忆，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初一的一个傍晚，我做完值日，才发现下起了大雨。我因为没带雨伞在走廊上踟躇不前，遇见了刚准备下班的你，你打起你的红雨伞，唤我和你一起走，走到门口我与你匆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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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2012年，我和你真正的，第一次相遇。

编辑 朱盈盈

审核 吴春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