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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的春
2022-02-12 15:55 刘辉宇 

文/刘辉宇


  要说起南宁的春日,最知名的莫过于当地的“回南天”现象。名家散文中的回南天是朦胧的诗意,是裹挟着湿意的灵感,是雾气氤氲中梦的归处。散文家们总是极尽浪漫地去描绘南方绵长的潮湿,可我只觉得忧心忡忡。我初来南宁时便从父亲的旧友口中得知回南天的可怖,于是早在寒假期间便不住地担心自己放置在寝室的衣物和书本,总以为再回南宁的时候会见着密密麻麻滚在防潮袋上的水珠和攀援的青苔与霉丝。



图片来源于作者


  事实上,当我扭开门锁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润湿的灰尘,灯没开,阳台的光透过玻璃窗堪堪透进来些许——还是昏暗。防潮袋没落上水珠,只是摸上去润润的,我以为这便逃过一劫,没想刚步入阳台,便被一阵腐烂的臭味侵袭了鼻子,这味道不似臭鸭蛋一般叫人脑子里轰轰隆隆,而是闷闷地从鼻孔一直钻进心底去。我捏了鼻子,循着气味走进卫生间,才发现是已经霉烂的植物的叶子——我从前不关注室友养的是什么植物,如今只留下残缺发臭的枝叶,我更加辨认不出。绿叶在健康的时候往往散发着清新怡人的、低调的淡香,霉烂时却轰轰烈烈地释放着臭味,到底是心有不甘,得不了秋叶的静美,只能在一隅潮湿之地猝然逝去。我这才觉察回南天的可恶来,它竟让一株久不逢甘霖的植株在死后还承受着水露的折磨——可到底还是我们辜负了这绿植,不知照顾,放任它在一角静谧中干渴而亡。人类作为主人的残忍,大抵都是如此。



图片来源于作者


  开学的时候恰是三月,我故乡的花还没来得及开,春寒尚且料峭,而校园的花开得正旺。我走路去教学楼上课,总会路过一排老旧的房子。我不知道居住在里边的人是谁,我只知道长在它门前的花开着,恰好遇上回南天时候总也不肯离去的雨水,枝丫上的花朵抗住了雨滴的打击,却没能过扛住春风的低吟,终于软了身子,簌簌地落了满地。走过铺满花瓣的砖石路面时,我总刻意放慢脚步,想避开沾满春露的落花,可偶尔也会踩上一株,便听着脆弱的花筋咔哒一声断了一身柔骨,辗入一地雨泥。


  然而,有落花的时候是最香的。原本只能被风捎来的一树的花香被吹落,树上是香的,风里是香的,地上也是香的。我漫步其间,便漫步在一笼芬芳之中了。南宁的花香是浓郁的,花粉像顽皮的孩子,拿起羽毛逗弄路人的鼻尖,每每叫人忍不住打个喷嚏,却又不忍心责备一树又一树的春色。有时实在承受不住春花的热情,便只能揉得鼻尖泛红,于是那春色便欣欣然爬上了路人的鼻尖。



图片来源于作者


  南宁的雨还在下,时而纱绸斜织,时而珍珠滚落,时而巨幕低垂。偶尔天晴,阳光照在被春雨洗凈的叶片上,泛起若有若无的水光,仿若被天使点缀般闪亮。南宁的春是死亡与新生,是朦胧的乍暖还寒,是晴雨织起来的如画的梦境。


编辑 高圆圆

审核 郑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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