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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单车·夏日
2021-11-20 15:49 陈子豪 

文/陈子豪


  硕大的车轮,高大的车身,车前还有一根横梁,看上去很笨重。但对于身材高大的人来说,这都不是事儿。手扶车把,小跑一阵,接上“扫堂腿”,你就能骑上这辆巨无霸——“二八大杠”。“二八”指的是车轮28英寸的直径。“大杠”指的是车把和座椅之间标志性的横梁。


  二八大杠像一股旋风,风靡八九十年代,成为当时中国的全民性产品。而当我再次想起它,还是家里添置了小车,要将杂物房清空作车库的时候。如今,二八大杠静静躺在杂物堆的尘网中,作为我的童年和漫长岁月的见证。


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辆二八杠是我小学时父亲买的,它是家里的主要交通工具,大人们骑着它上下班,大一点的孩子拿它作为耍宝的玩具,谁要是能跨骑上它谁就是当时的孩子王。要知道二八大杠车座很高且不能调节,就连家里最高的大人也不能两脚踮地,因此翻车跌跤便成了家常便饭。


  那时候我还太小,只能远远看着一群稍大的小孩围着它转,只有后座还有我的一片小天地。可家里的二八杠是丐版——后座无垫子和脚踏,每次过坑或刹车,后座的铁杠便会撞到股骨,所有的震动都会毫无保留传递到我身上。人与车,车与人,此刻变得模糊,我分不清我是在坐车还是在受刑,只能用前额顶着父亲的宽阔的背以示我无声的抗议。


  我盼望有一天我能像大人或大孩子一样坐上二八大杠的前座,乘风而行,听风的絮语。


  父亲知道我喜欢,但是他怕我受伤,每次将车骑到院子里都会把车锁上。原谅我那时的冲动与莽撞,我每次都趁着父亲熟睡,把车开走,在大院的空地向大点的孩子偷师。开始学上车,因为个子小,我总是跨不过横梁,有时跨过了横梁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引得一阵嬉笑。后来每次父亲上车,我都站在后面痴痴看着,父亲一只脚从横梁下穿过踩着另一边的脚踏,待车身保持一定速度,另一只脚迅速跟上踩在另一侧的脚踏上,车就这么骑起来了。年幼的我,还难以理解这套复杂的动作,待父亲背影远去,我就学着他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模仿。可我还是不得要领,每次听到院子里熟悉的车铃声和嬉闹声,我只能远远望着,眼里闪着羡慕与期盼。


  随着年岁稍长,我到了大孩子的年纪,身材也已长成大孩子的模样,此时正是青春和躁动的时候。原来看似遥不可及的二八大杠,我轻轻一跨便骑了上去,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因此,我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孩子王。那时有大把闲暇,我便领头带着一伙玩伴,在院子里嬉闹。


  世界对我们来说是一副未曾展开的画卷,而少年的心中总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渴望,一种挣脱现实束缚的冲动。一天晚上,我便带着我最好的玩伴,趁门卫大爷走神,悄悄把自行车骑出大院。我很少离开过大院,更没留意来时的路,冒险的刺激很快战胜了理智,我用力蹬着脚踏,享受着夏季晚风的吹拂,享受着自由的空气。然而当后座的玩伴提醒我该折返时,自行车已经载着我们走向了未知的区域。我第一次品尝到了冲动的代价,只得凭记忆拼命向来路蹬车。后座的玩伴的负重加上长时间骑车的消耗使得我的眼角已被汗水润湿,待我模糊间看到远处熟悉的灯光,误以为那是大院的路灯,未骑出半圈,突然车头一轻,我和玩伴连人带车,一头栽进冰冷的河水里……


 图片来源于网络


  落水声惊动了大院的大人们,费了好一番功夫,他们才把我和玩伴还有那辆二八杠捞上来。幸好我们落水处只是一片浅滩,要是再往前几米,河床的地势陡然降低,河水也更加湍急,那就危险了。除了惊吓和疼痛以外,令我难过的还有一件事——父亲把自行车锁到了杂物房。没了自行车我也收敛了玩闹的心,随着年龄增长,关于二八大杠的记忆也逐渐模糊。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时光匆匆加快了脚步,童年的玩伴也已成家立业,大院里孩子们的玩具也从自行车变成了手机。似乎一切都变了,又好似一切都还没变。


  当我打趣地问现在的孩子们“知道二八大杠吗”的问题时,看着他们一脸的疑惑,我才知道,二八大杠只是属于我童年的独家记忆。每每看到它,思绪总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午后的嬉闹、灼热的阳光,还有父亲宽阔的背脊,都随着一声声车铃,融进记忆的最深处……


编辑 邓雯娅

审核 吴春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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