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霍一鸣
这是在一中度过的第二个冬天了,心情却依旧阴冷晦暗,一如窗外的冬雨。但实际上,你是喜欢冬天的,因为这热带的国度,一年到头总是如同火烤般,只有在冬日里,你才能感受到些微的凉意。而冬雨也是可爱的,它寒凉却不冰冷,使人平静的同时又撩拨着人的思绪。
又是一个雨夜,宿舍已经熄灯了,你独自站在阳台上补着作业,昏黄的路灯 与黑夜此消彼长。雨不大,但很细密,丝丝缕缕如同千万根银针。空气潮润微温,未几便将卷子浸得半湿。指尖黏腻的触感与难题枷锁般的窒息令你烦闷。于是,你眉头微蹙,将笔一扔,不做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目光也不由得散漫起来,它飘向远方,凝视这朝夕相处的城市。
一中地僻,最近的高楼也在两公里外,视野极佳。不过,在这样一个夜里,即使你拥有宇航员般的视力也无济于事——这是一个雨夜。细密的雨织成如丝般的雾网,淡淡地,远远地模糊了城市棱角分明的面庞。原本闪烁的霓虹灯也被晕染开来,色调相近,明暗不一,柔和而不刺眼。绵绵细雨与空气缠绵,最终恋恋不舍地融入大地。这力度实在太轻,连抚摸都算不上,大约只有母亲为婴儿吟唱摇篮曲时,才会有这 般的轻柔吧!你瞧,连钢浇铁铸的城市,也禁不住这般温存,缓沉入梦乡。梦中,雾气飘渺,一如悠远的箫声。
图片来自网络
箫声未尽,人已疲倦。于是你静默着收拾起纸笔,想与城市同眠。正当你转身欲走之际,一条闪亮的带子却飘然而至——是什么呢?你抬眼望去,钢铁的巨轮穿行在楼宇间。许是夜深了,它看上去也有些许疲惫,不复白日里风驰电掣般的飒爽。远远地,你凝望着这雨中的巨蛇,恍惚间,你仿佛穿透了雾帘,看见了车厢中稀稀拉拉的乘客。他们中有刚刚结束加班的职场精英,有刚下晚班的普通蓝领,但无论他们属于哪个阶层,此刻都是一样的——光鲜的服饰难掩面容的疲倦。他们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或倚窗而眠,或与同事小声交谈 … …然后,一个一个的在某一站下车,被一座又一座高楼大厦吞噬,再次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
雨渐渐下大了,哗哗的雨声将你包围,你感到自己的视线在不断模糊、扭 曲。忽然,你似乎在这列车上看到了你自己,同样的疲累,却异常的落寞。列车 同你翻过莽莽山林,跨过滚滚浪涛,最终消失在雨夜的一片荒原中。在那里,连风声都是寂静的,只有亘古不变的冷月,残酷地嘲弄着无情的铁轨。
图片来自网络
你想问,道阻且长,终点何在?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答案。因为你也不知道终点的方位,你永远都在路上。其实,你和列车一样,只是机械地服从指令罢了。在这条路上,方向是别人定好了的,你只是不停地奔跑。可是,机械的怪物是不需要心的,而你呢?你的心又在哪里?你也不知道。或许,它早已消失,隐没在日复一日的潮汐中。
雨更大了,列车的身影早已消失,仿佛他未曾来过。我回眸,墙上的挂钟显 示已是零点三十分。列车与我,就这样在黑暗中,滑向了新的一天。
编辑 康佳妮
审核 黄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