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霍一鸣
季节的脚步,在岭南大约是要慢上半拍的。当南岭以北的广大地区已是秋风萧瑟时,八桂大地依然绿意盎然,夏日余韵,经久不绝。
白日里,阳光依旧灼热,只有逐渐高远的天预示着季节的轮转。在那晴空里,总是浮着浅淡的流云,那是调皮的风刚做完游戏。天光透过层层林荫,给地面又抹了一层釉色,自行车的银铃随着风儿扫过校道,并最终吹香了路边的桂树。
午后虽有些热,但初秋仍然是颇富诗意的。在西大漫步,五步一花园,三步一荷塘,榕树独木成林,黄铃木俯仰生姿,荷叶临风自嗟。憨厚可爱的蜜蜂逗弄着娇艳欲滴的花瓣,轻快敏捷的鸟儿在层层密林间追逐,小巧玲珑的游鱼在密密匝匝的荷茎中穿行……而穿搭时尚的男女学生,三三两两,或欢笑或无言地走进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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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白日里的秋意只是一抹写意,那么,待到黄昏时节,尤其是微雨的黄昏,秋意便是那工笔,笔触浓到化不开。傍晚,天阴沉沉的,夕晖勉强在乌云中撬开一道缝,而这光一出云层便被雨晕开,几乎将大半个天染成酒红。随着时间的流逝,热力逐渐消退,白日里被压抑着的静谧,此刻终于回到了她的主场。飘着微雨的荷塘里,憔悴的荷叶仍旧沉浸在仲夏摇曳生姿的旧梦里,只是那夜夜笙歌的蝉儿,早已为擅奏小夜曲的蟋蟀所代替。莲蓬虽已老了,而睡莲却依旧艳光四射。水中的游鱼,也在日渐温凉清澈的水中变得稳重起来,它们不再追逐打闹,身随水而动,以免扰碎水草们飘摇的清梦……路灯下竹林,与滋养它的土地,都在雨中静默着,不知在它们的世界里,可有哲理需要沉思?
登楼远眺,北面的青秀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天边镶着的一道荷叶边。越往上走,那颜色便与天青色越近,最后终于在一片烟胧中融为了一体。遥隔数十里,耳畔虽只有沙沙的雨声,但当你闭上眼睛,却仿佛能看见藏在林间的小寺,击鼓的僧人,悬挂在山间的瀑布,雨中跳跃的林蛙,以及那匆匆而逝的飞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奔向自己的巢穴,那声音在谷中激荡着、交织着,最终成了一曲归家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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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兽归巢林间寂,暮色苍茫雨亦奇。夕阳在雨的伴奏中逐渐疲倦,最终沉入了梦乡。黄昏逝去了,只留下一个黑色的、纯净的雨夜。我尝试着向南望去,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万家灯火。此时此刻,远隔山海,或许也有人将我思念。
编辑 康佳妮
审核 黄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