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妹芬
那是一个冬日,我依稀记着,天有没有下雪却没有多大的印象,但是母亲坚毅而决绝的眼神我却忘不掉。
那年6岁,本该是开始上学的年纪,我却被母亲带到了一个我从未踏入过的地方,门前的栅栏上种着些许的不知名的花,后来才知道是牵牛花。母亲抬起手匆忙地敲着门,大门没有动静,但她并不打算就此而离去,再次抬起手,沉重地敲起了门。过了片刻,门终于在频繁的敲声中缓缓地开了,门里走出了一个男人,脸是常年晒太阳的黝黄,皮肤与目前的细腻相比显得很粗糙,下巴长着没有刮干净的胡子,头发乱糟糟的垂在头上,是个邋遢的人,这是我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但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
母亲与他见了面就开始低声交谈,我们并没有进到里屋坐下,而是在门口。对于他们谈了什么我并没有印象,我低着头看着栅栏上的牵牛花,它们是白紫色的,白色的花底往上就渐变成了紫色。母亲与男人谈了很久,我看着花的方向缓慢的转动,它们就如冬日里渴望阳光的人,一直追随着太阳的脚步变换着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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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交谈终于结束了,母亲低头对我说,“丽枝,你今晚就呆在这里等妈妈回来接你,可以吗?”可能是母亲的眼神很奇怪,又或者是母女之间的那种难以解说的默契亦或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细致观察,我对母亲说出这句话时候的眼神感到很害怕,我很害怕,总觉得母亲要离开我,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母亲的脸。我的眼泪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掉出了眼眶,我开始啜泣,开始哽咽,我不想离开母亲,从小就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我,对母亲很粘人。“丽枝是个乖小孩对吗?妈妈真的就是去外面办一下事情,下午就会回来接我们丽枝回家的,我不会走,也不会偷偷的跑走,丽枝理解一下妈妈好吗?”男人似乎对样的场面很无措,他的手不知道刚放在哪,“丽枝乖一些呆在叔叔家里等我,下午我就回来,这样丽枝也做不到吗?丽枝自己不是说过会做一个乖小孩吗?”母亲摆出了我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我只能哭泣着点头。最后我只是记得她连走前只是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头,就匆匆离去。然而,母亲的这一次离去,却没能遵守她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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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此后的我与男人生活在一起,这人男人就是我的父亲,从小就从我的生活中缺席的父亲。那天的下午我执意要在门口等待那个不可能实现的诺言,他无奈却还是给我搬来了一张小凳子,我就那样在门口痴痴地坐了一个下午,她没有来,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我坐了多久父亲就陪着我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他终于过来在我面前蹲下,对着我说“丽枝,跟爸爸回家吧。”我迷茫的看着这个自称为我父亲的人,我没有再落泪,静静的望着门前的空地,我还是在期望着她的身影会从那里的夜幕中走来。
我安静的跟着他回去。
门前的牵牛花不知道晚上还有没有在开放,也许太阳落下的那一刻,它们也合上了花蕊吧。
编辑 邓朗
审核 程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