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佳妮

　　黑云像一位冥界的将军，身子漆黑，盔甲也是黑的，就连眼睛也全是黑色的，只有在盛怒时偶尔会冒出银色星火，而这点星火又在瞬间照亮了天空，让人看清天上的黑压压的一片，在他的注视下只想俯首称臣，地上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天地一色，寒冷让人浑身都打着颤。城快被攻破。我听见敌国战士的号角，听见木桩撞击城门的声音，听见不知哪家被抛弃的老人的哭泣声，我也是被抛弃的一个，只是，是我自己抛弃了自己。

　　我坐在破旧的窗前，借着邻居家的灯火给你写这封信，就如同，十年前，我给你写提亲的信时一般模样。

　　那时候，你是城里富贵人家的小姐，但我一身贫寒，若是以往，我是万万不敢动心思的。可上元节在花灯市上瞥见你的那一眼，我突然懂了什么叫“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整了整衣襟，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盏花灯，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邀你共游。你本就是偷溜出来的，谁想又上了我的“贼船”。你告诉了我家住何处，家里何人，但我只有个名字可告诉你。海底的鱼与天上的飞鸟，我本是万万不愿动心思的。奈何第二次遇见你，你说你在街上寻了我九日，我没告诉你，我在家中想了你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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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是动了心思。我在偏僻地租了一间茅屋，日日刻苦学习。每个月走三个时辰去见你，又走三个时辰回来。你为我偷偷准备了盘缠，在第一次见面的桥上送别，你望着桥边的柳树发呆，眼睛早就哭肿。你说，我高中的时候要走这座桥，提亲的时候也要走这座桥，接亲的时候也要走这座桥。我答应了。

　　放榜的那天也是今天一样的天气，狂风怒吼，黑云席卷大地。我终是中了进士，冒着大雨，在一路锦绣红花中拿着提亲的帖子，走过那座桥，我想如果古文中的青鸟真的存在，那这帖子必然会早些送给你，那是否你就能收到呢？你府上更换了牌匾，两旁的石狮子也不见。我在大街上抓了个人逼问，才知道，因为你父亲上头的人犯了大错，他当了替罪羔羊，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去刑场的路上你经过了这桥，朝着它拜了三次，终是被拉扯着离去。

　　后来，大家都知道，住草屋的那个进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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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城门在雷声中被撞开了。

　　我出门向桥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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