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柱
我是一只狼。在狼群里,我不是最凶猛的,但却是最勇敢的,我不是最威风的,却是最敏捷的,我是一名优秀的猎手。尽管我们凶残,但我们从不主动袭击人类的村庄。
在我们居住的山林外面,有着一个名为靠山村的村子,平日里大部分村民和我们都是各过各的生活。然而村子里面的李老汉一户世代以狩猎为生,李老汉是个嗜酒如命的赌鬼,在村民口中风评很差,同时他也是我们狼群痛恨的对象和克星。我的族人越来越少,我只知道夜晚深山中同伴的吼啸寥寥无几,它们都被打猎的李老汉给开枪打死了,黑黝黝的枪洞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肆无忌惮地收割着我同伴们的生命,他将我的族人一个个塞入了他那深不见底的胃。在他屋子外悬挂着一张又一张的狼皮,那些都是从我死去的族人身上剥下来的,这些狼皮也包括我那美丽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为了保护族人,狼王派我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在山林外监视和警惕李老汉打猎,这也成为了我每天的工作和生活。白天,当李老汉提枪出门要进入山林时,我可以凭借敏捷的速度及时地向狼群通风报信;傍晚,当李老汉布置捕猎陷阱时,我可以向族人发出这些陷阱位置的警告。半夜,我趁着夜色去李老汉家寻找机会叼走他的鸡,咬死他的羊。尽管每天的生活充满危险,时时刻刻都需要与猎人斗智斗勇,甚至随时都可能成为李老汉屋外悬挂着的一张狼皮,但我并不害怕,因为当我的妻子和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早已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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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趁着浓浓的夜色,我又来到了李老汉屋外附近。此时的李老汉因为白天赌博赢了些许钱,酩酊大醉,满身酒气。看着屋外的众多狼皮,我复仇的怒火熊熊燃烧,我知道这是个报复李老汉的机会。我疾驰回到山林,召集同伴:“兄弟们,今晚我们去李老汉家打打牙祭。”在那茫茫的夜色中,一长串绿点在幽幽闪烁。
那天,天还没亮,李老汉家的羊圈就在堡墙外,等我们再次赶到李老汉家后,羊圈中的血腥开始了。二十多只白绵羊颤颤赫赫地喘息着,在羊圈的角落攒成了堆儿,似乎要挤成一个水泼不进、针刺难入的整体。我们张牙舞爪扑上去,就如同利剑捅进了棉花堆,顷刻间就将那整体撕得稀烂,一只只羊在哀叫中四散奔逃,把羊圈旋成了一个白色的涡流,轰隆隆地发出地震似的声响。每当某只羊被狼轻而易举地咬住喉咙,这涡流和声响便嘎然而歇。
很快,醉醺醺的李老汉提着枪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拿枪射击,我们四处躲闪,我嚎叫着:“兄弟们,准备撤。”
“狼进羊李老汉的羊圈了!”“狼来了,狼来了!”附近的村民也闻声而来,射击声、狼嚎声、羊嘶叫声、村民的叫喊声,各种声音充斥着。混乱中,我冲进了屋子里,叼走了李老汉三岁的儿子。李老汉老年得子,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天亮了,我们在嚎叫声中散去,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与懊悔的李老汉。李老汉瘫痪跪在地上,醉意全无,流泪满面:“天杀的狼啊!”
太阳高悬在天空上,在山林里的树荫下,我凝视着眼前的小娃娃,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小娃娃并不害怕,也不哭喊,他好像认为我不会伤害他一样,还喜欢蹭我的皮毛。小娃娃跌跌撞撞地跟在我后面,对山林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我担心他饿着,在林子里找了一些野果叼在他面前,然后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啃着,果汁弄花了他的小脸。他趴在我的背上,我驮着他,带他看小溪里的鱼,带他摘山里的花,带他听鸟的叫声……
也许是玩累了,他在我的山洞里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脸,我想起了我未出生的狼崽子。犹豫了很久,我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叼起小娃娃往洞外走去……
夜色降临,我叼着小娃娃悄悄地来到了山林中正在举着火把寻找小娃娃的村民的附近,轻轻地放下小娃娃,我嚎叫了两声,李老汉和村民迅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儿子,李老汉愣住了,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转身打算回归族群。“砰”的一声响起,血液飞溅,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子弹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倒下前,我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开枪的李老汉。此刻,枪口的硝烟映衬着他凶狠的脸,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周围的村民们叫嚣着:“一定要把它打死,不然下次又不知道会叼走谁家的娃。”“对的,一定要打死它!”“打死它,狼皮可值不少钱阿!”,“砰”的一声,李老汉的枪口又冒起了硝烟……
那天以后,李老汉的家里多了一副上好的狼皮。
编辑 王诗萱
审核 游炜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