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珊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这句话背后隐含着多少的眼泪,我都能明白。在心疼这些女孩的时候,我内心多少有些庆幸。
我庆幸,我这一辈子一次就遇到对的人。我老公,是当初一起趴在书桌上睡午觉的人。是我站在穿着白色校服人群中,一眼能认出的人。是我上课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笨拙地想引起他注意的人。
朋友曾打趣我,你们两个人,都姓余。你们家是年年有余,而且是双倍的。以后肯定得发达,苟富贵,勿相忘啊!是的,我们现在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余湛继承他爸爸的公司,我成了C大的年轻教授,并同时出版我写的书。
我们都在胸口锁骨处纹了一条一模一样吐泡泡的小鱼。多少深夜里,他低喘着亲着我的锁骨,一遍又一遍地说,意意我爱你。
我站在酒店0520 房间门口,手里拿着门卡。我第一次知道,伤心到深处,是没有眼泪的,只是脸发烫,耳朵像是被传染了,也热腾腾地让我难受。
床上的人交叠着。洁白纤细的攀着男人的脖子,吻着他的锁骨上的鱼。
往日里,我也是这样的吗?
我的胃翻江倒海,我生生用力地干呕了两次。
就是我的呕吐声让在床上如痴如醉的那对反映过来房间里进人了。
余湛连忙扯起白色的被子往自己身上遮,可笑的是,女孩也在扯。慌慌张张之下,女孩把余湛刚盖到身上的被子给扯了下来。
“意意,你听我解释。”他套上了裤子,向我跑来。锁骨上的那条鱼,红艳艳的,被印上了口红。
有点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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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外边,一个两鬓发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嘴巴歪着,流出口水,胸口前湿漉漉一片。噗哗——,黄色的半固体半液体的东西从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的裤子渗出。
“意意,嘿嘿……意意……”
“别叫啦,叫什么叫!不就是你逼死她的吗?你现在装深情有什么用,她都死了二十年了!”年轻的女孩愤怒地瞪着他,拿着手绢擦着裤子上排泄物。
这女孩是余古意的女儿,余古意从酒店冲出来的时候被车给撞了,上救护车没几分钟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五岁。
跟余湛上床的女孩子,才十八岁,脸上满是青春。那时候余古意三十五岁了,生了孩子,肚子上的肉松弛,眼角也有了皱纹。
余湛娶了她,因为这个女孩子怀孕了,他要负责。余湛,湛在《诗经》里,是深情的意思。此后,余湛闷闷不乐,五十五岁这年,他终于疯掉了。
后娶的这个女人,和生下的男孩,没有理余湛。见他这样神志不清,这女人不想被他拖累,拉着孩子,嫁给了另一个有钱人。
孟孟,擦着擦着裤子便哭了。她还记得余古意说过,以后长大了,要像爸爸一样有责任感,能担当。那时候,余古意脸上都是温柔的幸福的笑容。
“意意,意意……”余湛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这个跟余古意有七分相似的女孩。混混沌沌的脑袋里,忽然闪出一段清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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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意意不过十八岁,扎着高高的马尾。发尾一甩一甩的,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白色的衬衣,黑色的到小腿中间的黑色百褶裙。
她在哭,因为她误会了他。她现在窗外,看到他在帮一个女孩子讲题。从她的角度看,他在吻着这个女孩子。
他把她搂在怀里,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体香。他听到自己在说,意意,我不会背叛你的。
真的?那我要一个保证。
好,那我在我的锁骨上闻你的名字好不好?
不要,多让人不好意思,纹一条鱼怎样?
哭过后女孩的眼睛微微红肿着,眼里还闪着水光,却异常的明亮。
好,他说。
女孩打开伞,走到雨中,笑容甜甜。
“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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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陵吃着零食,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里的这个故事。
一段数据消散,房间里 突然出现一个人,是余古意,不,应该叫她零。
公元3000年,科技高度发展,人们的精神世界越发的空乏。引以为傲的七情六欲居然慢慢消失,人越来越冷漠,没有人情味。铧,在二十一世纪中可以称作的“程序员”,专门设计这个承载不同的人生数据。每一个人都可以去体验,从中找回属于人类的感情。
“怎么样?”陵问。
“不怎么样。”零回答。
“哎,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以前那些使用过我数据的人,都能找回温度。你怎么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零瞬移回到自己的房子。
“对不起意意!我这辈子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我,是我鬼迷心窍了。”他的眼睛多么真挚,脸上满满的后悔。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我耳边环绕。
那是一段数据。零对自己说。
然而那胸闷的感觉仍在胸口隐隐作痛,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落下,砸在黑色地板上,溅起了一小朵泪花。
编辑 黄珊
审核 黄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