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雪莹

　　2018年1月18日，老林死了，那个老实仁慈的男人。

　　是他收养的两个女儿发现的，听说是死在了床上，脖颈上还插着把刀。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大女儿佩玉发疯一样狂叫着从楼上冲下来，她惊恐地抓住一个人便嚷嚷着要找警察。

　　“咯噔，咯噔”，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如深渊恶鬼一般敲鞭着佩环的心肺。她双手抱头，蜷缩在床铺角落，奋力驱赶令人恶心的声音，不经意露出来的丑陋面庞骇人心脏。

图片源自网络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老林去世的？”

　　王逢盯着面前这个萎靡颓废却又衣着鲜亮的女孩。

　　“今天早上，佩环做好饭叫他起床的时候。”佩玉坐在破烂的矮凳上，不断地揉搓绞动着双手。

　　“佩环呢？”王峰眯起双眼，警觉地关注着佩玉的一举一动。

　　“在房间吧。她一向敢做不敢当。”佩玉梗了梗脑袋，空口说着污人的话。

　　王逢将这姐妹二人彻头彻尾地细致盘查了一遍，又询问了街坊邻居。

　　据和这家来往最密切的杨婆说：“老林是个好人，收养了佩玉佩环姐妹二人，日子虽有些清贫，但也过得去。佩玉常常将老林攒钱买下来的好衣服好吃的一股脑抢去，佩环年纪小，抢不过，便总蓬头垢面的。佩玉这小孩啊，从小就伶牙俐齿、活泼开朗，老林就渐渐偏向她了。”

　　住老林对面的年轻夫妇也说：“是呀，老林经常和佩玉一起出入呢。有时候我们还看见老林偷偷塞吃的玩的给佩玉，俩人关系这么好，佩玉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去杀老林？”

　　王逢是刚毕业的警校生，被派来调查这件案件，历练一下胆识。因此也格外重视此事。

　　他几乎实地走遍了所有与这两姐妹有联系的人。

　　令人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说辞都是指向佩环，可所有的证据却都是指向佩玉。无论是插在脖颈上那把刀的指纹，还是现场提取出来的脚印、发丝，都是佩玉。王逢坚信，在证据面前，任何狡辩之辞都是徒劳。

　　逮捕佩玉那天，刺耳的警笛声贯穿腐朽狭窄的街道。街坊邻里有事的没事的都出来围成一圈向佩玉指指点点。连一向闭门不出的佩环都走了出来。或许是想看这个恶毒姐姐最后一眼吧，王逢想。

　　佩玉被判了故意杀人罪，次日执行死刑。

　　阴沉的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嘣！”枪响利落干脆。殷红的血水从佩玉瘦弱的身躯缓缓流出，浸透捂热冰凉的石灰地。

　　同天有人报案，佩环在家里自杀了。留了一本日记。

　　日记从2012年开始至2018年结束。

图片源自网络

　　2012年1月18日

　　我和佩玉被一个好人收养了！他叫老林。明天来接我们！

　　2012年1月19日

　　佩玉抢走了老林买给我的漂亮衣服，她把我的脸弄脏，把我的头弄乱，还告诉我永远不要在老林在家的时候洗脸，否则就把吃的也给我抢走。我知道她不会的，她永远会把好吃的留给我。

　　2012年1月24日

　　老林喝多了，他打了佩玉。还把佩玉拽进了他房间。我想阻止，他扔下佩玉来打我。一直踹我头，好疼。

　　…

　　2018年1月1日

　　老林又喝酒了，佩玉不在家，他把我拽进房间。看了看我丑陋的脸，又将我扔了出去。

　　2018年1月17日

　　今天老林上班不回家，佩玉有事出去了。我洗完脸就睡觉了。可老林突然回来，他喝醉了，看见了我的脸。我迅速关上了门。他一直用那双黑色皮鞋踹门，在门口走来走去。“咯噔，咯噔”。他找到了备用钥匙。

　　他摇摇晃晃地冲上来撕碎我的衣服，挣扎中我摸到了佩玉藏在我床头的美工刀。

　　鲜血喷涌，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我呆坐在他头边，不知过了多久。佩玉回来了。

　　她吓得瘫坐在地上，缓过心神却强装镇定地把现场打扫干净，又将自己的发丝、指纹以及脚印留在现场。

　　我无法阻止她，她告诉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让我好好活着。我可我不知道失去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编辑　韩佳娴

审核　游炜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