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天宇
“做人啊,要抬头挺胸,走路带风……”“姜老师,都毕业了,还教我们这个啊,您天天上课都在说,我们耳朵都快起茧了。”若飞拿着酒杯乱晃着,明显有些站不稳了。老姜靠在椅子上,像是在教诲学生,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已是有些微醺,笑呵呵地看着这群即将各奔东西的孩子。
老姜缓缓扶了下眼镜,“是啊,说了无数次了。原来,已经过了很久啊”, 火锅的热气腾腾升起,眼镜上糊了一层又一层,孩子们的身影模糊起来,朦胧中,又看到了自己求学的时候。“姜儿,东西拿好了啊,这可是你爹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借的钱,一定要好好上学。咱爹说了,再穷也不能让你不去上学。”母亲踮了踮脚,整理着我的衣服,眼睛里装满了担心与疼爱。“来,再让娘看看,你把那八百块钱装哪里了,这可是你的学费啊,一定要装好。”“知道了,知道了。”我一边应着,手一边从那充满补丁斜挎着的布包伸进去,在最里面有个小隔层,钱就在那里。“看嘛,还在那呢,藏得这么里,肯定丢不了嘛。”“好,好,好。拿好了啊,可别丢了。唉!你这孩子,拿出来干嘛,快放进去!”开往县城的班车踩着土路缓缓驶来,“妈,我走了啊。”我挥了挥手,向车门走去。“慢点,钱拿好啊,一去了就交给老师,知道了吗?在那里顾好自己。”娘不住地探着头,看到我上车找个位置坐下,仍不放心的用手比划着。不用想,定是让我把钱收好。
班车驶过几颗稀稀疏疏的白杨,卷起一阵黄土。“我都高三了,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钱怎么会丢呢,都什么社会了,哪来的小偷。”我小声低估着,“不过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学,咱也要出人头地,考上大学,爸妈在村里也倍儿有面!”美滋滋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小弟弟,起床了,到站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着我,“嗯?到站了?好,好,谢谢阿姨。”说着便缓缓走下车,向学校走去。看到熟悉的学校,心里一喜,快步来到这梦出发的地方,走到一排排的土窑洞少,第三个,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去,手停在门前。“我先把钱拿出来,到时候就直接交给老师了,要不然还要在老师面前拿出这个破布包,怪难看的。”想着,手便在包里摸索着。“嗯?钱呢?”心头发紧,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一手撑着包,一手找着,“不急不急,肯定是我放错地方了,再找找……找找……”脸不知怎么的,微微发烫,眼里的几滴不住的想要往外窜,小手颤抖着,放慢了寻找的动作,眼里全是那个透风的破洞,那不正是自己装钱的地方么!洪水冲破了堤坝,在脸上肆意冲洗着。机械的走着,“钱丢了,丢了,丢了……”感觉天空不住的旋转,向我压了过来。天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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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办公室老师走光了,我偷偷拿起座机,拨通了领家的座机号,“喂?哦!小姜啊,怎么啦,想家了,等等昂,我去叫你娘。”“喂?姜儿?”“妈,妈……”“唉?哭啥,有啥事给娘说,别哭,多大的孩子了。”“我,我……钱,钱……丢了……”寂静,电话那头寂静的让人压抑。“啊,没事,我和你爹再想想办法,别哭,你尽管好好学习,没事,钱丢了没事,我再,再想想办法……”
记得爸那天来的时候,手机紧紧攥着发旧的一摞钱,有五十的,二十的,总共刚好八百。永远忘不了的是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像从未合过。“儿,没事,不就是八百块钱么,爹还是能凑出来的。”故作轻松地说着,长满茧子的手掌不住地拍着我的背,“头抬起来,别弯腰马爬的,要抬头挺胸,自信点!”“爸……我……”“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你只管好好学,剩下的交给爹,给爹争口气!”“走快点儿,回啥头,要自信地迈开步子,走路带风,走出自己的自信与道路!
朦朦胧胧,火锅还再不停地冒着热气,看着相互扯皮的学生们,老姜偷偷揩了一把眼泪。“来来来!同学们,咱们再举一下。咱们说啊,抬头要挺胸,走路要带风,自行一点,坚定地迈开步子,走出自己的自信,走出自己的道路!干杯!”
编辑 邓雯娅
审核 游炜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