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川
你说,在这纷繁的红尘里,总要有人江湖浪迹,于是,你就此出发,了无牵挂。
踏进岁月的尘沙,你穿过千年骨笛的孔洞,弹唱历史的曼妙弦音。
易水清寒,你就那般瞧着荆轲站在那里。刺秦非易事,你早已在尘封的卷轴里看到了此行“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结局,却依旧为这肃穆悲凉的氛围所触动。荆轲没有等到他的故人来相见,因而你奏响悲壮的萧萧声,为壮士壮胆送行。
你匆匆离开易水这苦寒之地,一脚踏进了盛唐繁华的迷梦里。你莫不是意欲借酒浇愁,怎地竟一饷贪杯,醉在了诗仙的怀里。他说想要“长风破浪”,你便倾尽全力,与他共济沧海。天子嫔妃怎可僭越,可华清宫的贵妃着实美丽,你借着酒劲难免也想一睹芳华。你拂过栏杆,此时露华正浓,终是得偿所愿,有幸一睹那“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绝色。倦了大唐的浮华,你又思念起了宋朝的清雅。你这顽劣的稚子,不去赴流觞曲水文墨之雅,偏要去吹落易安的黄花,徒留一地的憔悴,不堪再话。窜进明清的书院,你翻动籍册的扉页,将那“之乎者也”的儒生戏耍,他责骂你“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没成想却因此含冤于牢狱之下。你于历史的脉络中,见过红日初升,也困于夕阳垂暮,你轻轻吹过,掩埋了所有的尘埃。
你向来喜爱漠北的黄沙,也缠绵于江南的烟雨。大江南北,你处处留情,人间皆是风流佳话。
从九曲波折的黄河出发,你追随着大浪淘沙的江水万里奔腾而下。两岸的纤夫喊着号子汗湿白巾,你呼朋唤友合力推着船帆向前出发。解了纤夫的苦与乏,我想,你的心里也美得不像话。西安大雁塔巍巍耸立,依着你争强好胜的性子,又怎么会不登临高台一览山川如画。昔日登科才子雁塔提名,意气风发,今朝你吹拂寺院的经幡,奏响古老的鸣钟,潜入那曲径通幽的禅房深处,可有感受到那千百年来积淀的意蕴通灵。幽怨的羌笛自漠北悠悠入耳,你概是也听到了“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埋怨。世人叹你怎地如此小气,莫不是也嫌弃漠北这边远苦寒之地,以至于年年的春三月都不曾踏入此地。其实想来大漠深处终归路途遥遥,你也只是有心无力。
你曾穿梭于万里长城,也在古朴的紫禁城留下踪迹,接而顺着京杭大运河南下,醉倒在江南的柔情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繁华让你痴迷,金秋桂子的清香与你撞个满怀。你吹散山间的层层薄雾,留下一片清明透净;你拂过夜色下的满池清水,奏唱“风软一江秋”的歌谣。既然到了江南,你自是免不了与你的旧友“雨”相会。“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赞美你们的真诚奉献;“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孟浩然责备你们零落了一地的残花。毁誉姑且不言,随意而为是你一贯的心性。想来你们也曾邂逅那悠长又寂寥的小巷,逢着那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你可有吹过她的衣角,躲在她的油纸伞下,感受她的芬芳。你于春日里绿遍山原,赋予大地姹紫嫣红;也于秋日里解落枝叶,空留萧萧肃穆的冷寂。花开是你,花落亦是你,这般喜忧不定,让人怎么奈何得了你。
不羁的灵魂,放浪的身形,探寻历史的清晰脉络,畅游南北的迥异风情,你究竟是怎样的你?
老一辈曾说,你是一个调皮的娃娃,用岁月的风霜吹白了他们的发。你从时光中走来,是他们记忆中的模样;你向未知处走去,不再是他们要寻觅的身影。我从未见过你,但我知道我走过的每一个角落,处处是你。你这顽劣的江湖浪子啊,你在哪里?看一看那人间烟火处吧,我在等你。
编辑 高圆圆
审核 游炜健